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藤花厅外白云深

【刺客列传】【双白】夕颜朝露 章九

章八

元旦的更新

 失踪人口回归复健

章九

 

天权远卧西北,昱照相隔。此行虽说道阻迢迢,天璇与天权结盟,往来走动频繁,鱼龙混杂,但有齐之侃在侧,就多不过虚惊一场。

 

足足半个月的路程,自那晚后,蹇宾再没同齐之侃说过话。

 

一来齐之侃本不是健谈的人,除却蹇宾,待其他人都冷着脸色。

 

二来他心里有气,他拿自己,拿顾白乙,拿万千天玑将领做赌注抵押给慕容离,为的不过齐之侃能归隐山野,躲过乱世锋芒。

 

他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,性命之重亦难使其弯腰,现今为了替旁人谋个一世平安,寄人篱下折了全部的骄傲。

 

结果这人非但不领好意,还大有在当局掺合一脚的苗头。

 

为谁不言而喻。

 

齐之侃来天权的目的他也大抵能猜到,蹇宾想你不给我添乱就圆我心愿了,现在跑来要上战场,我不还得分神忧心你。

 

三来便是最最可笑的,他已不是蹇宾。

 

隐秘的心事,筹谋的酸涩,都不能再对眼前人道明。

 

不能说便闷在心里,他这人是来了情绪就如同锁生锈的箱子,外面的解不开,里面的出不来。顾白乙无计可施。只是天权不比天玑,先生心绪堆积,长久一来,纵是千胜灵气也无力回天。

 

慕容离前来接风时,所见就是这么个情况。齐之侃比往日精神不少,眉目间的戾气,倒当真像个征战多年的将军了。慕容离身边的小厮没见过这般阵仗,手拢在袖子里打颤,见状,只慕容离上前一步同他叙话,差人领他去备好的住处。

 

他本来存了看好戏的心思,却见蹇宾撩起车帘,神色如常,眉峰淡若柳叶犯出春意,连薄唇边的疲倦都恰到好处,仿若他披上了简涤墨的皮,面里的情绪都抽丝拔净。

 

那个孑然一身的画中仙,让他从心底生出些怜悯般的敬佩。

 

他说:“我带公子去住处休息吧。”

 

 

 

 

蹇宾的住处安排在离向煦台最近的平波楼,他扫过一眼案几上层层撂层层的奏折,默数了一下,心说临到战火纷纭,天权国内也调度繁杂,若不趁这个机会拉自己做一把苦力,也不是慕容离的风格。

 

他没管旅途劳顿,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坐下批阅。

 

顾白乙进来的时候大惊失色,四下唤他,看到蹇宾从奏折堆砌的墙里面伸出手,才呼了一口气。原来先生没丢,只是被埋住了。

 

“先生,我大哥来信了!这下他倒是比我们早,我们刚刚落地还没报平安,大哥的信件就跟来了。”顾白乙把信封递给蹇宾,转到他案几后,搬开一堆奏折,席地跪坐在先生手边,凑过来一起看。

 

蹇宾倒没有多少喜色。若不是急事,顾白耀也不至于他们前脚刚启程,便催信使快马赶来。

 

看完信上内容,顾白乙也不再闹,托腮问道:“先生可知其中缘由?”

 

“知道些。天玑立国时的蛮夷旧部,倒不是最近的那次。几十年前天玑由他们打下来时,原本可以称王,只是我父亲主张接受钧天招安,这群人一气之下便回了北国属地。

 

只是还惦记着挥洒汗血的天玑,称臣都咽不下这口气,何况被灭国。此次前来天玑应是来我们助一臂之力,攻打遖宿。”蹇宾将信还给顾白乙,朝案几旁的蜡烛看了看。

 

顾白乙年纪尚小,却是通透聪慧,会意后将信点燃。

 

“如此看来是多了帮手,先生此行能更轻松些。”顾白乙见他眉头突然皱紧,出言宽慰。

 

他哪里知道这蛮族大多是齐家先父的部族,除却齐之侃,中原人领军怕是难孚众望,免不了不从调遣。

 

可蹇宾偏偏就不愿让齐之侃领兵。

 

蛮族还不知齐之侃的身份,若是见面,定会认出来这是齐家后人,推举齐之侃来领军复仇。

 

先天下后白发,这担子,他来担着便好。

 

“此事先置后,先说这几日流民的情况怎么样了?”蹇宾摇摇头,提起之前的安排。

 

顾白乙欲言又止,忧心又不得不说:“这几日暗卫传来消息,流民大多安定下来,因着安定,便乘机向遖宿索要铁器用于农耕,不成,便暗中教唆流民滋事。”

 

“天玑农耕为主,是战时主要粮仓,为之后与天璇和天权一战,遖宿也得落套。如此,既削减他们兵器,又有助父亲恢复国力。先生果真料遖宿的心思料得准。”

 

蹇宾苦笑,他果真只有些许揣测人心的把戏。

 

顾白乙看在眼里,暗骂自己多嘴。又突然恍然大悟,一拍脑袋:“哎呀!先生,你莫不是从刚到天权就一直,在看奏折吧!”

 

蹇宾眨眨眼,不否认。

 

顾白乙差点背过气去,终于理解魏子安与蹇宾相处时的无奈。

 

他一把端走所有奏折,半推半拽催促蹇宾回卧房休息。这可不是在天玑,只有千胜提供灵韵,身体本就缺乏生气,还操劳着天玑安民后事,天权战时配给。

 

可顾白乙与他相处至此,已经明了,蹇宾绝非无法自理衣食起居的纨绔子弟。

 

只是此去天权,本就视死如归。

 

顾白乙等蹇宾睡下,见他睁眼望自己没有睡意。他迟疑着拿出千胜,置到蹇宾床边。那人就这样抱剑而眠。

 

不离千胜近一些,他担心自己明日......再没有明日。

 

顾白乙转身两步化作一步离开卧室,临走时举起袖子,摸了一把眼泪。

 

 

 

 

大抵是做起事来察觉不出疲倦,一旦躺下困意就排山倒海般压来。蹇宾做了个梦。

 

梦里他最敬重的父侯,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教他习字,往后他每次写字,手背上都有熟悉的重量。他问,父侯为何不开怀。

 

天玑侯说,我在等一个人。

 

他又问,那人何时归来。

 

父亲搂他的手紧了紧,笑说,那人去打仗了,父侯也不知道。宾儿这么聪慧,可别像父侯一样,许了同去同归的约,却叫人说你骗了人。

 

他想说,我等到了你要我等的人,可这天下太重守着太累,我不忍心让他替我守。

 

天玑侯蹭蹭他的脸颊,守桑梓只为君还,宾儿,宾儿聪明得很呢,长大了,在天玑替父侯好好守着。

 

——好好守着啊

 

 

 

 

此后他再等不到机会和父侯这样独处,而天玑侯像是终平战乱后,病去如抽丝。有日他见父侯擦拭宝剑,突然落泪,对他说,宾儿,我没有家了啊。

 

他上前说,这天下不是你的家吗?

 

不是的

 

突然间滚烫的鲜血泼在他脸上,宝剑哐当坠地,他眼里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,愣愣地跪在原地,耳边仆人惊惶失措的大喊:“侯爷拔剑自刎了!快来人啊!”

 

他想说你不在后,我也没有家了啊,小齐不能带我走——可为什么你解脱了,我却还要继续守着。

 

蹇宾睡不安稳,下意识去摸怀里的剑,若不是这剑沾了父侯的血,他也不能借着千胜复生。怀中却空荡荡的。

 

他一下惊醒

 

对面的齐之侃坐在桌上,手握千胜,眉目如刀割劈开温润,瞳孔里映出宝剑出鞘的寒芒。

 

“敢问先生,这剑是从何处得来。”

 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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