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藤花厅外白云深

【双白】夕颜朝露 章十七

章十六  补档

大概是进入最后的章节了w

章十七

 

斥候一骑绝尘,高举令牌躲过士兵,策马冲进军中。

 

齐之侃正领天玑八万将士,共北方两万蛮族,合兵十万往东南处鼓戈城行军。势如破竹,马踏铁骑,逢战必胜,

 

顾白耀里外合击的消息刚送到帐内确认,心中一块巨石还未放得安稳,就见自己安排在京州的斥候来不及通报,撩开帐帘噗通跪在他面前。

 

从“鼓戈城遖宿军联合诈降士卒,合约一万五攻打京州”听到“尚未破城”,他只觉被剥夺了心跳,直到语毕呼吸才缓缓回到胸腔。

 

且不说他,就连蛮族首领乌纥提也神色大变,脱口问道,小可汗,我先带些弟兄回京州?

 

齐之侃冷着脸说不可,回身走到案前,挥手推倒代表各方兵力的木人,重新摆过。

 

摆到驻扎营地时,他用手指丈量出和京州大致的距离,心猛然乱跳了几下,恨不得即刻领着五千精骑,千胜在手就驰援京州。

 

大军离京州不算太远,不眠不休三日也能赶到,但齐之侃不会。

 

“遖宿若想北上袭击京州,必然与我军冲突,若非我军一直南下阻拦,恐怕京州城外就不止这一万五千名士兵了。”

 

“是我行军过急,以至于有漏网之鱼北上,大意了。”

 

乌纥提暗道,怪不得遖宿军不在鼓戈城内守着,一路上反而歼灭不少。

 

纵使是他也明白此刻不能退,再看齐之侃站在案前,布置弓兵阵法,光照进眼里像压抑的火,脸庞的线条冷硬坚毅,不怒自威。

 

“本想与顾白耀徐徐图之,但现在没必要了。”

 

“遖宿军分兵北上攻打京州,大部分也被我们行军中俘虏,鼓戈城内有多少士卒已经不成气候。”

 

“把顾白耀的军令官叫来,传令,今夜子时攻城。”

 

遖宿败局已定,北上破斧成舟,豪赌一场,就是押齐之侃会阵脚大乱回防,两头不能兼顾,从而捡回一线生机。

 

还真是豪赌。

 

怪只怪遖宿军白吃了那许多败仗,竟还未了解这位名动天下的战神。战场上拿他的逆鳞,只会让这场战事结束得更快罢了。

 

不足七日,天玑收复鼓戈城,遖宿残兵遁逃北部四河,暂退天枢休整战力。顾白耀领命镇守鼓戈城。

 

 

京州城外风烟喧嚣,坚壁清野,攻城车投掷的石块在城墙上砸出灼伤的黑色痕迹,像泼洒团团浓墨,登城的竹梯拦腰截断,孤零零地靠在城墙上,被南方湿润的水汽逼出泪渍。

 

遖宿围城已久毫无退路,敌军候在暗处,酝酿下一波攻势。

 

城楼上放哨的士兵眼尖,远远望见天地交接的一线,辽阔的平原上拉出褐色的尘土飞扬,耳边是遥远的马蹄纷踏声。

 

“有援军!”

 

“哪一方的援军?”蹇宾问道,持剑走到哨兵身旁,一同远眺。

 

只见一片翻卷的尘烟渐次逼近,被天光勾勒出兵强马壮的外形,一道白色的旗帜从人群中高举起来,哨兵看清了上面的白虎。

 

“是齐将军回来了!”

 

蹇宾未能看清,只笑着轻声重复了一遍:“小齐回来了啊。”

 

 

顾白乙带领城内驻军,与齐之侃的五千五精骑会合,遖宿败不旋踵。

 

怎么说顾白乙都年岁尚小,这几日鏖战蹇宾也披挂上阵,安顿伤兵劳民,有好些日子没能休息,倏忽放松下来,本来就不争气的身体袭来一阵海浪般的困意。

 

蹇宾回到屋里洗了把脸,清醒了几分。

 

屋子久不住人有些沉闷,蹇宾走到窗边打算通风,刚推开就感到磕到了什么,一看窗下,弯起嘴角笑道:

 

“有什么事不能进门说,一定要翻窗?”

 

齐之侃摸了摸被窗栏撞到的鼻梁,吃痛地嘶声,一边抬起明亮的眸子望他,眼神闪躲了几下,讪笑说,可能是习惯了。

 

蹇宾浅笑靠在窗前,单手撑着脸庞,凑近了用手指擦过他脸上灰色的污渍,俯身向他,也恰逢一双手捞过他的脖颈,将他拉进一个喜忧参半的吻。

 

他被水清洗过的面容透着泛红的葱昽,靠近齐之侃携带血与尘垢的脸,像救赎,又想必然的契合。他微微一眨眼睛,眼睫上颤抖的水珠坠落进齐之侃的眼中,闭眼紧皱。

 

便感到贴近的嘴唇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。

 

 

“遖宿虽由三国联手败退,多是速战速决,措手不及。这次退回天枢修养,想必用不了多久,就会迎来更大的反弹。”

 

“我明白,届时天玑首当其冲,我留在这太让你分心。”

 

齐之侃握住他的手腕,皱眉对他说:“是,慕容离已经安排妥当了。”

 

蹇宾被他握住的手腕突然抖了一下,面上却毫无破绽,回道:“......一定要去那么远?”

 

“天权在昱照山后,较之其他都安全得多。你留在那,若战局无法掌控还可征用天权的兵马救援。”

 

齐之侃见他手指微微战栗,心中隐有疑惑,他的君王不会因为别离而生恐惧。但他还是上前抱了抱他说道:“我速速便归。”

 

很久他才听到蹇宾回道:“一诺千金。”

 

齐之侃皱眉把他冰凉的身体搂得更紧些,说道:“好,此战过后,我带你去北方的邙山看看?”

 

齐之侃对上蹇宾不解的眼神说道:“我看得出来,你有意培养顾白乙治理天玑。”

 

他在被戳穿的惊讶中笑了出来,对上那人的眼睛。齐之侃一连多场战事,两颊瘦了些,多出一份将军的英武,眸子却还是碧空如洗的澄澈,好似夜幕里闪烁的明星。

 

看过苍山暮雪,取次繁花,从望到他那一刻起,就取出最美的景色赠与他。

 

他不禁怀疑是否源于怀拥这般纯粹,才做到涅而不缁。

 

蹇宾翻遍脑海里边塞的书籍,终于拼凑出广袤的草原,青草及膝,云朵点缀苍穹,仿若蔚蓝的南海上漂的浮冰。

 

远处邙山依旧崇崒,挂满五彩的绸缎,随风扬起每一种祈愿。

 

“我也一直...想去那样的地方看看啊。”蹇宾回抱他,别过脸说道。

 

而他终此一生也到不了。

 

 

蹇宾没有多余的迟疑,就坐在了去往天权的马车上,顾白乙听闻了消息,不顾齐之侃和兄长的反对,执意归还军队,随同蹇宾。

 

若他留在天玑,即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被敌军威胁,都意味着齐之侃如履薄冰,而金戈战伐,稍一慌神便是万丈深渊。

 

他怎么能让这一份真心毁了他的筹谋,又怎么能让一国覆灭之责,推给这点对他的欢喜。

 

齐之侃从魏子安那里取来各式各样的药材,嘱托他早日痊愈,心意如初。他于是只想着,将在天权病弱的事实慢慢说与他。

 

可惜岁月仓皇逃走,转瞬进退两难,到了心软不得的境地,他不得不用一个同去同归的约定,换他的故国风雨屹立,换他的小齐心无挂虑。

 

即便这个约定他那样不肯放手。

 

只他历经生死,还未倦怠红尘,就命数两拆,同样凉薄。

 

齐之侃临行前将千胜塞到他手里,说剑灵能感知此剑,他便能寻到蹇宾,也可做防身。蹇宾罕见地没有拒绝。

 

只在马车咿呀呀走后,撩起车帘向后看了一眼。

 

齐之侃蓦然记起那个神情,与天玑国破前蹇宾送行时那样相似。

TBC

四国皆起战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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