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荷

藤花厅外白云深

【齐蹇】一江南北 (敌国au

*设定为,小齐是南国将军后代,十年前去卧底北国,本来已经打算跑路了结果见到了南国的太子蹇宾。

*凶齐出没,注意捕捉。

*给天玑白衣旗舰店的新春贺文,没错我成功拖到了元宵节xxx

一江南北

 

1.

 

塞北的寒风裹挟霜雪,打着旋撞到脸上,击落他缀满兽羽的风帽,露出不应景的长发来。

 

齐之侃叹了口气,在四周考究的目光里重新带上风帽,触到脖颈柔软的发,拖曳出儿时的回忆。

 

那场南与北的山河崩颓最终尘埃落定,一江划开,猛兽隔江呲牙恐吓,沧江之上却望不到一艘战船助威。但也好过再演一回赤壁,洒满鲜血以显庄重。

 

他当时也才十岁,还来不及辨清,就被为将的父亲拖进这场浩荡的春秋迭代。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衣冠大国抵御外敌的真相,他的父亲战死沙场,他还未称得上是黄口小儿,就被送到离家万里的北国。

 

北国凛冽的寒风像一张网,滤掉他身体里所有属于那个故土的温情,他看惯了雪原飞鹰,北方的豪情融到他的骨血里,将原本乖顺的性子磨成了桀骜的模样。

 

许是父亲看错了他,比起一个细作,齐之侃显然更适合做将军。

 

只可惜他既回不去江南,又无法为一个有养育之恩的敌国,对故土刀剑相向。

 

他便近乎怨恨地想,我合该是个北人。多少能为自己的存在寻到一些正义。

 

道是梦都做不成,他如今二十岁,这一头南人般柔顺的长发,依旧固执地拒绝北风,向他昭示那个怪异的事实。

 

在他往回忆更深处跌去之前,先行一步的九王爷唤了声他的名字,齐之侃抬起头一勒缰绳,踏开快凝住的雪,追随北燕的使团,向那个旧年模糊的梦走去。

 

2.

 

此次北国的使团来,一是为在渡口的生意谋些好处,二是试探口风,敲打出南国备战的进程。

 

齐之侃只当是补齐这十年来的归属感,为北国南下,还是挑明身份为南国北伐,他都不在意。等时机一到,他凭自身无双武艺,远遁江湖也不是难事。

 

是以朝堂上你来我往的计较,到了他这里皆剖开敞明,回敬一个带笑的讽刺。这是他代表北国的傲气,总不能忘恩负义地折了。

 

 待到尽兴时,王爷终于不肯浪费了他的用处,提议比武。南国虽说缺乏武将,但面上过不去,算是应下了。

 

齐之侃扫过那些漫不经心的皇亲国戚,弱不经风,抑或珠圆玉润,似是全身剖开了也见不着一根男儿的硬骨,短兵相接只当是助兴的玩笑。

 

父亲怎会为这些人战死沙场?

 

他心里一阵烦躁,翻身骑上塞北的骏马,一身蛮夷的戎装,皱眉点起一杆虎纹银枪,枪尖触地,他策马而过,银枪带起一阵薄沙,他像裹挟北国的雪气,从人群里劈开一道裂缝,将大惊失色的贵族驱到比武场外。

 

他气得禁不住嘲笑他的故国:“江东子弟多才俊,卷土重来未可知。看来不过一纸空谈。”

 

话音刚落,齐之侃视野中一个素白的影子,从比武场的另一头与他遥遥相对。那人似是王族,胯下坐骑四蹄一扬,撇下原本迎战的将军,取而代之持剑来到他面前。

 

那人驰到场内也未勒马,竟略过互相通报的麻烦,长剑直直冲他而来。

 

齐之侃顺水推舟,银枪背后驱马上前。

 

这人武艺不算卓绝,但算在南国也是心高气傲,胆识过人。

 

齐之侃一挽枪花,挑落那人的长剑,错身而过,回眸一瞥,对上那人秋水样的一对招子,除却其中冷色,他竟觉得仿若春桃睡卧其中。

 

他一愣神,手中银枪收势不成,直向那人刺去,齐之侃暗道不好。忙握枪上挑,抡出一个圆摆到身后。幸而对方后仰躲过,不至于伤人性命。

 

点到即止,二人拉开距离。

 

齐之侃得以仔细打量他,那人侧头与他对望,白玉雕琢似的脸,墨发银冠,暗纹劲装,通身雪白也衬不上的江表王气。

 

透过眼里是克制的怒意,一对刀眉之上,刺破的伤口沁出一点艳丽的血色。

 

像是用银枪点的一抹朱砂。

 

仿若罡风呼啸而过却吹开的一朵桃花,江南的精致和柔情,都迫不及待地绽放在一滴血的时间里。

 

齐之侃突然想起了那些乐女传唱的词牌。

 

他终于找到可担赞誉的瞬间,举枪对准那人,笑道:“此妆配你!”

 

掉头扔枪下马,四处问那人的姓名,仿佛他才是战败的一方。

 

蹇宾。

 

 

他想象出江南了。

 

3.

 

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交集,齐之侃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,就被归国的命令催回了北方。

 

不管这回敲打出多少可信的情报,北国战备已在筹措,齐之侃身兼副将,再没多余的心思将南国提上日程。

 

许是江南的春寒太浅,不足以冻凝他的思绪,从而生出许多荒谬的热血。

 

机会也来得仓促,来年开春他得了个去南国的差事,九王爷念在上次欠了他人情,想着找人替他去了,人好不容易寻到,再到他府上,早提前几天一个人骑马下江南了。

 

齐之侃四下打听后,方得知蹇宾被委任徐州刺史,不在王城。

 

到了徐州被人告知这位刺史好容易摆脱了王城,游历山水去了。

 

齐之侃听完低下头,被人晃了两下才如梦初醒,反应过来自己一路风尘,都没找过像样些歇脚的地方。

 

4.

 

两岸青山耸立,让开一道蜿蜒绿水,绝壁生苍柏,岩茶点缀,遍山云雾收做手中一盏。

 

蹇宾白衣胜雪,跪坐在竹筏上,伸手拂了一汪碧玉,笑道:“你怎么也得了空来徐州?”

 

陵光挑了个喝空的酒坛子,凫过江面捞一壶清水,拧了拧塞子,放到一边,回道:“我可不比你这大忙人,编个由头躲过丞相不就来了。”

 

撑篙的公孙钤眼见着酒坛子在竹筏上滚了几圈,叹了口气,捡起来拧紧放回去。

 

江面一处山外小楼承接尽头,公孙钤提议原路返回,蹇宾颔首,回望见一人袖手倚栏杆,一柄长剑随意抱在怀里。

 

待到竹筏飘远,那位公子恍一回首,定睛笑着望向他,复又惊慌失措喊道,唉等等!

 

说完像是怕他三人未听见似的,一把扔下长剑,翻过竹楼栏杆,蹇宾来不及叫住他,就见自上而下一片白衣翻飞,透明的水花应声绽开,伴着齐之侃“噗通”入水。

 

蹇宾一愣,站起身也要往下跳,陵光拦住他:“那人会水用不着你救!”说完心里翻个白眼,反正最后都是公孙去救。

 

“不是,这人我......好像认识。”

 

陵光后一句还没听清,坐下竹筏一晃,竹筏边齐之侃从水里突然冒出来,额边的发辫黏在脸庞,眼睫抖落几颗水珠,峡谷的阳光下那双眼睛仿佛是会吸光,望着蹇宾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。

 

“我也识得你的。”浅浅的梨涡挂在他脸上。

 

5.

 

蹇宾将齐之侃送回临江的竹楼,又送了他一身自己的衣服,齐之侃冻得打颤,接过衣服时小声说了句谢谢,语调因为惊喜微微上扬。

 

蹇宾却笑着数落他,还不是北国的将军不畏春江水寒,非要以身犯险。

 

及冠之年的将军脸上一热,反驳道,我怕你听不见我叫你,乘那竹筏走了,便白费了一番功夫寻你。

 

蹇宾惊讶道,你一直在找我?

 

齐之侃不答他,拿干燥的布揉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,索性把他盯到羞赧为止。

 

蹇宾低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,说道,你叫我,我便不会走的。

 

语毕转身将齐之侃留在屋内换衣,他正欲寻陵光一起回去,不料凭栏远望。

 

陵光在江面上对他挥手作别,笑得十分得意。

 

反正是公孙撑的竹筏。

 

6.

 

这几日蹇宾便同齐之侃住在一处,等着半月后来一次的船家。闲暇时齐之侃抽出架上原主人的竹简,拿来问蹇宾他面生的字。

 

齐之侃一手端着古书,一笔一画颇为难地抄写。

 

蹇宾瞧着好笑,便随口问他,你此前没学过?

 

齐之侃抬起头来对视,回道,我等你教我。

 

他托腮笑出声,问道,说得好像你是为我活了这一年似的,除了等我来没别的了?

 

也不全是,我能用句南人的诗来说,只是不知如何写。

 

那你说与我听就好。

 

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。长相思兮......

 

......你还是不要学诗了。

 

7.

 

往后便是抚卷谈笑淋漓的一段时光,朗月清风,山河入杯做酒,一人平步入朝堂,一人沥血震戎狄。

 

从前没人能让齐之侃倾力一战,不为南征不为北伐,他只想还于山野,但现在不一样了。

 

他下定决心的那天,齐之侃对着蹇宾一跪,双手捧起先父留下以供辨认的白虎玉佩,将细作的身份和盘托出。

 

齐之侃等着蹇宾叫他起来,视线里一双纤长的手落下,骨节分明。

 

他以为蹇宾要拾起玉佩,或是扶起他。

 

他却跪下来抱住自己,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柔软的温暖,滚烫的胸口紧贴着他无所适从的手,白虎玉佩夹在中间无人理会,被跳动的心脏染上暖意。

 

蹇宾说,辛苦你了。

 

然后像安慰一个孩子般轻拍他的后背,仿若迎接一位晚归的故人。他在这个笨拙的拥抱里记起南人说的知交以命,竟然是这样沉重的幸福。

 

他十余年来的风雪加身突然解冻,像乍泄的冰淌过伤口,纷纷都疼痛起来。

 

8.

 

不出意外,最迟至明年,北国便会乘南方无可堪用之将才,伺机南下。

 

南国将领多属齐之侃父亲麾下,他手握齐家独传令牌,临阵倒戈时,若被南国将士认出,方可领兵作战。

 

可敌国将领,谁又说得清呢?

 

蹇宾说:“战场上我无法助你,此战过后,你回南国,有我在,一切平安。”

 

解颐之言,颜霁如雪,竹筏上风动白衣,却拂不走他眉间忧心忡忡。

 

蹇宾也曾想过做一个纵马扬鞭,愿老江南的少年郎。一句抽身世外的许诺卡在齐之侃的喉咙里许久,终究是咽了下去。哪里来那么多澄清宇内的豪情,只是生来的跗骨刑枷,飞天遁地也逃不开罢了。

 

临行对饮一杯酒,入口清冽,又如烈火穿肠。

 

齐之侃明白南国的朝堂,徒靠几世的积蓄撑出一个盛世的假象,遍地覆权谋,公卿醉太平。蹇宾像独开的一朵寒梅,零落到黑暗里提供养分,十年前是他,现在是蹇宾。

 

他蘸了点当初跳下的江水,却不冷。他随手将酒杯扔到水里,拥抱那人,从耳垂一路摸索到嘴唇,交换一个弥漫醇香的吻。齐之侃没有败给酒的烈度,却醉在他脖颈的冷香里。

 

齐之侃愤懑地想,江南凭什么这么暖,瑶华满树丝绸薄纱,让人坠进奢靡繁丽的颓唐。

 

9.

 

胜利的消息从军令官的手里一路传来,北国二十万水军密密麻麻铺满江面,最终败给一个埋伏多年的将领。

 

“此人战前背主,身份不定,怎能允他回国!”

 

“大人此言差矣。”一句话从诚惶诚恐的论调里脱颖而出。

 

“父王,不知可还记得十年前,战死的齐将军,以及卧底北国的齐家幼子。”他上前跪得笔直,双手托起那枚白虎玉佩。

 

年迈的王上瞪大眼睛辨认,颤巍巍地向前伸手,示意他举着玉佩再上前一步。

 

10.

 

齐之侃渡江之战有功,卧底敌国数年,赤胆忠心,特招归国受封。

 

蹇宾跪在大殿上,想象随战报一同早开的桃花,不久就会同春风一起占领江南的枝头。

 

希望他的将军能赶上,看一眼春和景明。

 

11.

 

齐之侃身披银甲,江上的寒气还凝于身。他牵马走到王府前,手握缰绳徘徊踌躇,战马被他勒得太紧,打个响鼻抬起蹄子踢他,齐之侃慌忙躲开,就见战马一溜烟的没影了。

 

他吹了声哨,很显然是无用的。

 

齐之侃叹口气,打算去附近的旅店,换身衣服体面些再来。

 

却听闻“吱呀”一声,蹇宾推开半扇朱红的大门,一撩前襟,月白衫子围上狐裘,在门栏里探头望向他。

 

“你要去哪里?随我进来吧。”

 

“你可知道,今天是元宵节,当是要团圆的。”

 

齐之侃转身快步跨进王府,追上他笑道:“未曾,那你来教我。”

 

 

尾声

 

来日方长,无忌而行,此情可鉴。

 

不叫长江限南北

END

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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