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坤的感情真的很戳我,而且非常喜欢写少年啊我(正太控
一个平常的故事,没有生离死别,没有背道而驰
你我都还是少年郎,刚刚入世,只觉得你是最好的。
OK?
初雪小住
郎心自有一双脚,隔山隔海会归来。
1.
枢人善机巧。碧瓦朱甍,市井玩意,榫卯巧夺天工。
玲琅满目,故而挑选起来也有些犯难。
仲堃仪刚升为通事舍人,既没有人送过礼,也没送过别人好处,嫩得像刚出巢的小雏,跨过山野携来的天真和赤忱,仿若绒绒的幼毛,堆在身上有些窝囊。既飞不起来,又怕行差踏错地摸索着。
他正挑着礼物,着实头疼。店家见他挑了许久也没个定数,便打趣他,公子这是第一次送礼吧。
仲堃仪讪笑了一下,好像还是旧时乡村少年,偶尔被人捉住马脚。
他掩饰一般,索性随手摸了一只机关雀,两翼是打薄的铜片做成,细细雕刻了羽毛纹路,匠人工笔描出纤长的雀儿眼,用了些绘凰鸟的笔法,显得周正贵气,本该呆滞的眼神里,透出点不通事故的清澈来。
仲堃仪小时候见过这种玩意,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“仲大人!”
府上的小厮举着一封信在人群里,踮脚朝他挥了挥手,笑说:“公孙大人来信了。”
店家后来远远地,见过这位名声鹊起的仲大人多面。脸上毫无破绽的虚伪笑容,望不到底的眼睛。
只有那一日,他在夜幕四合的王城街道上,就着天梯一样的红灯笼,在最喜悅的颜色里,笑得像个刚降生的孩子,没有一丝负担的轻盈。
我们都是用朴素的天真和未经人事的洁白,交换成长的勇气。
2.
气肃而凝,露结为霜
还正是霜降,天枢的街上已然小雪纷纷。
仲堃仪想:
那又如何?
和故人一起来的寒冷,早就算不上是冷了。
3.
公孙钤从天玑回来就晋升为副相,丞相拍着他的肩膀说道:“你也该有座自己的府邸了。”
他现在不能算是丞相的幕僚,是时候该自立门户了。
公孙钤作揖一一谢过丞相和王上,便着手打理新的府邸。早先在丞相府上都由师长准备妥当,现在要自己添置些用品和仆人,免不了丞相把原先服侍他的小厮拨过来,自己再好生学些管理的法子。
等他夜里闲下来,公孙钤迫不及待地写了封信给在天枢的仲堃仪,邀他来自己府上小住。单单是觉得先前对酒话天下,各行其道,烈酒佳人,什么都好,只是时间太短。
他自小进退有度,可这一次信使都走上好几天了他才知道不妥。天枢下雪的时辰早,再相聚怕是雪路难行,车马不便。
“公孙大人,这里风大您快回屋吧,仲大人来了我们来开门一样的啊。”
风太大公孙大人听不见
4.
“叩叩叩”
“仲兄?”公孙听到约定好的几声敲击,牵起拉环,双手从胸前推开一片天地,怪他推门推得太快,仲堃仪为了避免被撞到,向后一躲。
门沿上积压的薄雪被他振得,往下抖落几枚,化在仲堃仪的鼻尖上,冻得他往白毛大氅里缩了缩脖子,小兽一样在肩羽里蹭了点温度,再抬头朗声道:
“公孙兄看什么呢?不请我进来?”
天晴雪霁
5.
“这是天枢的机关雀?”公孙钤听闻过天枢机巧之物甚多,造物的本事炉火纯青,忍不住好奇。
“是,只是个小玩意,全当给公孙兄解闷了。”
公孙钤转动拉条,雀儿便煽动铜制的翅膀飞走了,直向苍穹而去,动力不止便不停歇。
公孙钤笑说,这雀儿怕是回不来了,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。
仲堃仪却看着飞远的机关雀,说道,会回来的。
6.
梅花开满树,馥郁沁香不自来,他折一枝冬意插在瓶里,和仲堃仪接着上次说过的,又补了些变动。
天璇愿以千金求将才
天枢的世家又在民间搜刮了几成利
他在中原一边劝导王上,一边跟着师长学会乱世谋生。
而他又在北国的世家手里脱胎换骨了几轮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雪炉。
是乱世枭雄,是正人君子。
既喝酒就不宜多说。
他们各抒己见,截然不同,然都欣然接受。语毕,公孙钤作为东家邀仲堃仪来院子里赏梅,并肩望去天璇王城,十里长街似锦,万家灯火如豆,都在那人的眼里。
公孙钤以前看惯了这王城,现在怎么看,都不及仲堃仪眼中的那一片明亮了。
他突然懂得了天枢人为何爱烈酒。
相遇时桃李春风或逊雪傲梅,都能做酒。
道不同又何妨,只要是你,几杯都不够。
先干为敬
7.
南方的冷与北方不同,湿气重得好像呼出一口气都能结成冰。
仲堃仪初到天璇,公孙钤打算若是他这个时辰还没有睡,就去看看他。又叫人把备好的炭火端过来,路上又解出了几个遖宿相关的疑点,想着就来到仲堃仪的窗前。
灯火通明,果然没睡。
他其实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才敢候到现在,却没料到仲堃仪连门都没关,他敲了两下,仲堃仪应了一声。
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
“你也知道我没睡”
相视一笑
公孙钤坐到仲堃仪对面,见他看书看得认真,有些扫兴,就从案几上堆着的书里随手拿出一本来看。这些文献都是他猜仲堃仪来了天璇,定会踏遍这里的通商要道,盐铁大户,才会说不虚此行。
雪路不好走,直接给他一些书籍,详解天璇地区风貌的就合适。
仲堃仪还保留着在学宫的习惯,看到竹简记载的内容,就会拿一张油纸记下可用的,竹简易腐蚀,他早年都是先抄上一边上面的内容,免得查找无门。
写到一处,突然顿笔,似是书中记载有所偏差。
“那个地方是中原少有的山地,早年树林茂密,这些年为了养活猎户和伐木者,渐渐就荒芜了。”
仲堃仪点点头,记下公孙钤所说的。记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,突然歪了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。
“公孙兄不看书吗?”
“这些书我之前已经看过,也走过不少书中记载的地方,不乏有出入的地方,你有什么疑惑的可以直接问我。”
仲堃仪摇摇头,笑说:“那就是刚刚一直没看书了。”
公孙钤突然有些局促起来,原来稳重的声线稍稍动摇。
“你在倒着看我写字?”
公孙钤眼神左右飘忽了几下,终于找到了理由,光明正大地盯着仲堃仪写字的纸。
“仲兄的字很好看。”
8.
今年的小雪下得格外长,丝毫没有变大的迹象,公孙钤也就无需担心仲堃仪路上因为天气原因受苦。
他一直明白他们的不同,可惜他们尽管截然相反,各行其是,却又彼此吸引。
他们生来相聚,又生来分离。
他在和师长前往天玑立国大典的路上,那人行色匆匆,目不斜视的打马而过。
而仲堃仪在茶馆与他意料之中的偶遇,他举手作揖问他:
“这位兄台看着面善,可是在哪里见过?”
仲堃仪当时不着痕迹地慌了,仿佛这世上哪里来的朗月清风。站起来弯腰作揖:
“在下仲堃仪”
“头回出远门,兄台怕是认错人了吧”
“在下公孙钤”他赶紧摆出来得罪别人的慌张来。
心里却觉得一点都没认错。
9.
他们在人生的拐点相遇,惊叹于彼此的不同和相似。有过很多平淡无奇却念念不忘的时光。
任白云苍狗,风云变幻。
公孙钤来到那树梅花前,突然觉得头上一疼,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。
他弯腰看地下,捡起罪魁祸首。
那只机关雀儿桃花眼生得贵气,眼神清澈如洗,定定地看着他。
10.
郎心自有一双脚
再远,也是能归来的。
END